歌剧《太阳雪》已经上演。此时,我再翻开磨损的导演笔记本,上面随手写下的潦草文字成为这部作品诞生经过点点滴滴的真实记录。
排练《太阳雪》的日子虽然不足3个月,但细细一想,我似乎为这个戏准备了近两年时间。这两年,我几乎看了中国舞台上演出的所有歌剧,反复研究学习,吸取有益经验。2008年初,我开始组织筹备新创剧目的选题。前后10个选题,全体主创最终确定创作改编裘山山的小说《我在天堂等你》。
该题材所具有的戏剧的音乐性和音乐的戏剧性,具有的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艺术特色,以及鲜明的地域民族音乐元素,都是歌剧这一特殊艺术形式的理想选择。然而这次创作不同以往,在选择剧目和导演歌剧《太阳雪》之前,作为艺术总监和导演,最先萦绕在我脑海里的不是这部歌剧所要表达或揭示的思想主题,不是她所包含的戏剧冲突、人物性格,甚至不是她应有的风格、节奏和样式,这些作为一个创作者本应最先思考的核心问题都没有在我的脑海里涌现。恰恰相反,使我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的是,如何让该歌剧为更多的观众所喜爱?
我知道,在艺术多元化的今天,电影、电视、网络对大众产生的影响力和吸引力是歌剧艺术远远无法比拟的,歌剧的发展与她的受众形成了一种渐行渐远的关系。这是坚守在歌剧创作这片天地中所有艺术工作者面临的最大挑战。我们该怎样创新?拿一部什么样的歌剧献给观众朋友?
好就好在《太阳雪》所反映的主题,具有令人兴奋的时代背景。1950年初,解放军开始进驻西藏。鲜为人知的是,在行军队伍中,还有着1100多名女兵。她们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展现出无比坚韧的精神力量和信仰光芒,令人敬仰。剧中的白雪梅们怀着兴奋的心情加入到进藏大军中,在她们年轻的心里充满热情、勇敢、信仰和希望。
为给这个英雄主义的题材注入新的艺术元素,我们作了很大的努力。一是强调了歌剧展开方式的多样化,打破歌剧的传统思维定式,赋予更新的样式。二是让歌剧艺术与时代同行,把她从“艺术皇冠上的明珠”的宝座上请下来,恢复她的大众化品格。三是寻找新的符合当代观众审美需求的话语表达方式,带给观众一场听觉、视觉全方位的艺术享受。
应该说,这是一部具有独特戏剧冲突样式的歌剧。编剧冯柏铭、冯必烈以回旋曲式和多散点、多时空、多段落的方式架构剧本,以进藏军人与险恶自然环境的生死冲突和白雪梅与辛明、欧战军的爱情冲突两条线,通过现实、回忆和心理3个时空层次的交织,凸显出该剧独有的艺术特色。
音乐是歌剧的灵魂。张千一的作曲为该剧的叙事、抒情、塑造人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恢弘、震撼、优美、浪漫等词句所表述的内涵,都将汇集在我们的音乐元素中,构成了这部剧比较和谐的艺术整体。
在剧中,我们特别强调演员要用心塑造人物形象。真诚、真实、真挚,是全剧塑造人物形象的灵魂。真诚,就是要与剧中人物坦诚相处,心心相印,水乳交融。真实,就是要坚决摒弃表演人物的虚假和做作,抛弃表演人物的概念和空洞,排斥表演人物的伪生活和伪自然,注重人物内心生活一点一滴的真实感受,注重人物外部生活一招一式的真实细节。真挚,就是要将演员的全部情感注入人物的内心深处,与人物同呼吸共命运,与人物同欢乐共悲伤。在这样一部非传统结构的歌剧作品中,这是我们打通人物血脉的有效途径。现在时空与过去时空,物质时空与心理时空重叠交错,自由切换,板块组合,让人物的意识任意流淌。因此,这就需要演员对人物和情境的感受既能深度投入,又能急速转换;对人物的情感既能准确体验,又能鲜明表现。
关于《太阳雪》的舞台艺术呈现的构想,我们树立了内容决定形式、而形式又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理念。该剧前后设计了6个舞美方案,最后确定全剧只设计1个场景,既要再现西藏高原的雪域地貌,又要表现人物内心的心理空间,既要写实还要写意。现在看,设计的整体气质恢弘大气、广袤空灵,充分透射出人与自然的戏剧关系。全剧的几处高潮段落,也通过舞美装置的变化,达到了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
灯光的作用在这部剧中举足轻重,因此,我们遵循了这样的设计原则:一是区域性布光,依靠灯光切割不变的场景,做到收放自如;二是时空转换的灯光语汇贴近当代观众的心理感受,渲染逝去年代的激情与浪漫,用色纯正,冷暖对比强烈;三是特别强调了灯光的表现性元素,不拘泥于自然光逻辑,突出灯光的戏剧表现力,重气氛,重烘托,重表现与象征。
这部歌剧的名字想了很久,取名无数,均不满意。忽一日,想起原作中曾用几十个字描述过太阳雪的景观,不太为人注意,我却倍受震撼,遂取剧名《太阳雪》。太阳雪,寓意着理想、精神、美好、吉祥。